春潮带雨
大山迤逦而来,河水流经其下,一个普通的小山村, 只二十来户人家,处在大山之下,流水之滨,就显出极其微小,与眼前的高山流水相比,只不过弹丸一粒。然山村虽小也尽管普通,却有山水相伴,绿竹成荫于水畔,青松遍布于山岗,却也算得上景色秀美,环境优雅。小村背靠大山,面临河流,靠山临水这样的环境可是个好居处。虽说如此,但出入山村,前有河水阻挡,后有高山隔离,出入不能直截了当,翻山不便,渡河还得靠船只。于是渡船便成了山村人们与外人出入山村渡河的工具。从村里出来,或从河边入村,脚下一条小路是连接山村与河滨的通道,河边两条小木船,成了进出山村渡水的交通工具。
清明过后,谷雨时节,春夏之交,南方的天气开始闷热。山村的人们也感到了湿热难耐,但迫于生计,仍然不得不忍着不适而劳作,要不人废田一时,田废人一年,农时不待,不得不抓紧。若是闲时,山村人家大可象城里人一样忘情寻幽,或一席草垫于水畔竹林间垂钓。或数人结伙,在农家小院下棋搓牌。如果不嫌出汗劳累,还可到山岗上去,于松林间漫步寻芳,采摘野果,置身密林间倾听雄浑的松涛宛啭的鸟语,也不亚于游览名山大川。然而农时宝贵,农家没有城里人那样的闲情,当然不敢偷闲,得抓紧时间打理田地,于是山村的人们在这个时候也就得忍受湿热而劳作于田间。
下午临近傍晚时分,天气似有变化,有经验的农人感觉到要有大雨,于是田间劳作的人们相互传递信息,给田地作好积水排涝布置后,纷纷赶回农舍。才进得屋,一阵噪杂的声响已从身后追将而来,扭头一看,豆大的雨粒已经追着人们的脚步在户外降落人间。雨点开始是大点大点散漫地降落着,把地面尘土溅起阵阵小烟尘。继而屋外掠过刺眼的电光,电光之后又是轰隆的雷声,慢慢的雨不再是点滴撒播,而是瓢泼倾下,终成滂沱之势。地面不再有烟尘飞起,而是积满混浊的泥水。
大雨滂沱,农家难得的休闲,田地活计已经于雨前布置完毕,晚饭后无事,又因为雷电太甚不敢开电视,便大人小孩都围在一起,话起四季农时,谈论年成收支,也就慢慢地到了深夜。哗哗的大雨陡增丝丝凉意,睡意也就袭上劳作一天的人们,于是上床入睡了。春潮夜雨,电闪雷鸣,于半夜时分又把梦中的人们惊醒,一阵心悸之后,听着屋外的滂沱大雨,心中便生出一丝惬意:哦,好雨救农时。大雨之夜,炎气已消,丝丝凉意让人们又在雷电交加的夜雨中迷糊地睡去。
一轮美觉醒来,已经是清晨。听着窗外,雷声已经稀疏,然雨声仍在哗哗作响,大雨仍在不停地倒着,雨水泼在屋顶上和窗外的树上,发出“哗哗”“沙沙”的合鸣声,随着有节奏的雨声,加上农家难得有闲暇之时,趁着大雨不能外出农作,便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一直睡到大天光,厅上终于传来老人的放声:该起来看看,河水涨了。
哦,雨天干不了活,可以观赏涨水的河流呵!于是慵懒的人们从床上爬起,漱洗之后,便戴着斗笠冒雨出门,直奔河边。雨势已经小了许多,但一夜春雨,路上已尽是积水,地上的尘土也成了泥浆。抬眼四望,树木草叶则显得清新翠绿了许多,它们在雨水的撞击下频频招手,像是向春雨作致意之态。村前的河流,经过一夜雨水的灌注,河床水满,两渚之间一下被拉宽了许多。洪水造就了河中水势的湍急,眼前不时出现被急流冲下的竹木,有的还是相当的大树。观望这河中湍急的水势和漂下的树木,便可想而知昨天下午以来的雨势有多大,积雨面积有多广了,如果没有大面积的暴雨,如何能让河流形成如此壮观之势?
村口河边,早早有人冒雨支起鱼罾在捕鱼,鱼罾散摆在码头附近,几人也懒散地守在岸上,不时拉起鱼罾,从里面捞起跳跃的鱼虾。两条渡河所用小船被绳子系着,在春水的推动下已漂离码头很远,由绳索拽着随流水兀自摇摆撞击着,不时发出“嘭嘭”的碰响。微风吹来,带起雨中河里漂来清腥的味道,一下让人清爽了许多。哦,“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春潮带雨,景色就是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