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有很
远方的老哥,我要真诚地对你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不应有恨。”
常言道,40而不惑,50而知天命,60称花甲,70古来稀。你作为一个60-70岁的退休干部,始终放不下童年的怨恨,而且将灾难迁怒于我的母亲。几十年来,你没有给我们来一封信,不论我们贫困还是丰衣足食。
你对儿时瞬间痛苦不能消融,让它成为了你的一块心病,终身相伴,我感到非常难过。
痛苦的往事总不愿提起,但又不得不回忆。
你的父亲是我的伯父,身材魁梧,黄埔军校毕业,国民党36军上校军官。解放战争时期,认为中国人不能打中国人,解甲归田回到香溪河畔。一起回来的还有伯母,她出生在书香门第,重庆大学毕业。伯母在我们这儿生活了六年就因病去世了,那年你才三岁。
解放后,你们一家靠人民政府配给的粮食供应证和伯父过去的老本生活。伯父是个孝子,伯母知书达理,爷爷和奶奶跟着你们,3个人的口粮5个人吃,伯父又不会种地,生活异常艰难。
我们家那时也不宽裕,一家4口全靠你的幺爹一点工资维持。他在县城工作,来回全靠两条腿。因为没有公路,除了过年很少回来,所以你与我母亲相处的时间要长一些。我们两家相处很好。自从伯母去世后,伯父像丢了魂儿似的,2个人的口粮4个人吃,确实填不饱肚子,老本儿也用完了。在你六岁那年,伯父去四川找到了你的舅舅,回来不久就自缢了。
在伯父去四川的那段日子,你与我的大哥大姐一起玩耍,饿了的时候,就来我家吃点东西。有一回,母亲态度不好,你就再也没有来过。
你是伯父唯一的儿子,伯父自缢后,你的舅舅把你接到四川,送进了孤儿院。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是一段非常复杂的历史岁月。童年的苦难,在今天看来,虽苦涩却又是那样意味深长。
改革开放后,一位从四川进货回来的生意人对族人讲你在一家国营企业当书记,我的母亲特别高兴,说你小时候很聪明,要我们向你学习,正是这种动力,我跳出了农门。
母亲去世前,专门请人把伯父的遗骸移葬到了爷爷奶奶身边,怕你回来上坟不方便。在有生之年,母亲她多么希望你能回到故乡走一回。
你的幺妈是一个善良的人,她已经去世4年了。中年的我只想对老哥讲:亲情是精神世界的阳光,能溶化偏见和厌恨的冰霜;亲情是感人肺腑的暖流,能医治心灵和肉体的创伤;亲情是世界通用的语言,能触摸盲人和聋子的情感;亲情是连结社会的金链,能传播爱心......
让我们都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吧。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会理解人、理解事、理解社会与历史。
《在安静中盛享人生的清凉》中有这样一处文字:一位老先生在谈到文化大革命差一点被造反派殴打致死时,语速平缓从容,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这种平静不是来自岁月的老练和世故,而是来自命运磨难后的超然与豁达。这是一位多么了不起的老人啊!
远方的老哥,在我的有生之年,希望能看到你回故乡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