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与不说话
说话与不说话
1
我是个废话个性多的人,我明白的。
可能身边人都早已习惯,或者因为爱护而不想批评。于是,这些年我的话就一向这么多了下来,在那里先要向各位被我的啰嗦折磨的人们衷心地道个歉。
2[由整理]
小时候胆子小,喜欢哭。幼儿园的时候,觉得每一天画画时去给全组拿水彩笔是一种个性的荣耀。
有一天组长个性好,让我光荣地作为代表去拿水彩笔。我兴高采烈地蹦到了教室的柜子前,却发现柜子里没有我们组的彩笔,那时,还因为不留意拿错了别组的彩笔而招致白眼。在我怀着未能完成组织赋予的伟大使命沉重悲痛的情绪回到组里,期望他们能够原谅的时候,组长却笑呵呵地从身后拿出我们组的彩笔,大家开始哈哈大笑。第一次未能完成群众任务而产生的愧疚变成了傻孩子被骗得晕晕转的笑话,被人践踏着。我委屈地哭了。
从此之后,大家赋予我重任的兴趣更浓厚了,我也成了一个“小鼻涕虫”。小学的时候还是很喜欢哭,多数时候爸爸不在家,妈妈听的烦了,就把我关在厕所里,或者锁到门外、在楼道里哭。爸爸在的时候,不留意被他听见了哭声,他就把眼睛一瞪,食指往脑门上一戳,“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不许哭!”
但是那时候却个性依靠哭,总是感觉一哭,眼泪流尽,哭累了洗把脸,或者跑去睡一觉再爬起来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就都过去了。把哭当做了一种发泄。但是慢慢长大了,不能哭了,那总得有方式发泄吧,总得往外倒吧,憋在心里怎样能受得了。
初一的时候,怀着建设祖国为共产主义奋斗的赤诚之心,我去当了团支书,在班里掀起了一场为学习而战的革命。区里的一个小初中,快班终归也不是什么英雄云集,却是鱼龙混杂。作为根正苗红、每一天带着团徽上学的好支书,必然要与一切抄袭、作弊、上课讲话的等一切不正义现象作斗争。当然,很快,用此刻的话来说,就是作死了。因为惹到了班里的小混混,很自然地遭到了小混混“大哥”的警告和接踵而至的群殴。当然,我也不傻,在各方力量的保护下,终究还是安全地度过去了。那段时光,应对该管的我一样管,但是却不愿意和任何人说话,应对着喧嚣我想假装持续沉默。
3
有时候心里有话了,实在憋不住,就跑到小区院子的花园,正中央有一棵核桃树,我就对着它说,或者对它树下的小草说。那时候感觉时光过的好快,抱一本书到花园看,阳光从书的左上角慢慢挪到我的耳旁。我就把书轻轻放下,对着树开始说话,说这天上的课,说昨日看到的片段,说突然想起的一段故事……风吹树叶响,就当做回应我了。
我在教室里种了一盆吊兰,有时候学习忙回不去,我就对着吊兰说,感觉满满挤着人的教室、偌大的校园,只有那盆吊兰才是自我的亲人,才能陪着自我,它就这样陪着我,到我离开故乡。
慢慢地,我开始习惯了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说给那棵高高的核桃树听,说给树下耷拉着叶子的小草听,说给从草边悠悠爬过的小虫子听,说给花园里围在我身旁的所有生物听,也说给树梢滚落的雨滴听。
卵化若虫,虫食雨叶,化蛹成蝶,去之又来。
4
再之后,遇到了一个女生,喜欢放学的时候和她说一声“再见!”,也开始喜欢和人说话。可能是积蓄了太久,我开始变得唠叨了,心里想啥就说啥,抓住一个人就开始说个不停。比较傻,啥都说,把说话当成了我生命里的一根救命稻草。
但是,逐渐地,开始接触社会,开始接触各种学生组织,到高中的时候,开始带着社团在学校里摸爬滚打,公益社团,所以能够接触到民政局、接触到慈善机构、接触到福利院,也能同时接触到穷的一干二净的农民、没学上的孩子。在各种交表、申请、找人中,我开始发现说实话的成本有多高,之后又经“高人”指点,懂了话分该说、不该说,话要分时候、分场合、分人说,有时候话要说“几分真、几分假”。在办公室里、在饭局上、在破败的小学楼前、在山里崎岖的上学路上,一样的人,却得说着不一样的话。于是开始感觉很累,感觉自我当做的一种纯洁崇高的宣泄、交流窗口、自我的稻草,被莫名地玷污了,想向世界敞开拥抱却被一个耳光扇醒。我又开始厌恶说话了,但是却已经封不住口了。好吧,既然你不许我说真话,我又不能不说话,那我只能说一些废话咯。于是乎,废话界又一新星璨然升起。
5
当然,因此,我也开始不喜欢用说话来表达感情了。感情应当是人灵魂世界的支柱,也是崇高而纯洁的。在无数地方,看着人们胡言乱语,借着酒气透支着自我的感情,来换取圈子。慢慢地,在人多的时候,在吃饭的时候,当然尤其在喝了酒之后,我喜欢沉默,喜欢听着耳边的嘈杂看着酒杯,翻弄着酒瓶盖儿,回忆着以前,回忆着还真的能够用说话来表达感情的时候。
当然啦,还是用做事来表达自我吧,人心里想什么,必然会在所做之事上反映。我也开始学会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干着自我喜欢的事儿,和关系亲近的人吐一吐真。有的人觉得我不会说话,不会夸人,不会捧别人。大概感情的加深,还是需要说一说的吧,但是,何必呢,我已经无需在乎了,我更喜欢做些事情,做些东西来表达我自我。如果你爱谁,那就做些什么吧,也许有的时候他们不明白,没关系,默默地做着吧,不用都说出来,好像此刻已经成了说出来就成不了真的时代。
完
小编说
有时候,我在想孤独大概是人的本质,尽管我们都曾被诗人们欺骗,他们告诉我们:孤独是可耻的。
我们在人群中警惕着,有的人把嘴巴大大张开,有的人把嘴巴高高挂起,有的人索性把嘴巴丢到身后的垃圾桶,用鼻子搜寻着相同的气味,用身体搜寻着炽热的真实,唯有语言变成唯一不可相信的东西,它廉价而容易编造。
就这样吧,闭上嘴巴,既然孤独是人的本质,不如坦然地拥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