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一点点从门外蹒跚走来,小店便一点点明亮起来,我的童年也跟着一点点清晰起来。这里是“大伯”的小店,处处也流淌着我儿时的影子,很小的时候是玩客,大一些的时候也客串一下店员。 回忆起小店,便不由自主想起了小店的另外一位“主人”,当时和大伯一起任过大队书记的李妈妈,别的人叫她李书记,她和大伯被分配在一起开小店,当时准确的名称为“代销店”,属于集体单位,转给大伯那是后来的事。 任 流逝,也阻隔不了我的思绪越过千山万水,飞回童年的小店。曾记得,那杨柳青青,烈日炎炎,河边的柳荫下,李妈妈取下草帽快速地扇着风,顺手取下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一把脸上的汗水,身旁静静停着一担盐,一毛四分钱一斤的盐,二毛一分钱一斤的酱油,八毛一分钱一斤的白酒都是这样从五里以外的镇上被一担担挑回来,其他的就不消说了。记不清是否当时私人不让开小店,周边的几个村子的人都过来小店买东西,生意还挺不错的。店内几块半新的木板搭成的货架,上面的物品在当时也算是比较齐全,最显眼处摆放着大前门或光明牌子的香烟。我记最清楚的是那一分钱一颗的水果糖,虽便宜,但味道很好的。而我的最爱是那厚厚的冰糖馅的麻饼,外面裹满一层芝麻,但一毛五分钱价格让我望而却步。之后又有了鸡蛋糕和面包,那样的蛋糕,啧啧,味道真是地道,打开包装纸,一股子香气扑鼻而来。尤其记得一位老头子,拖着长长一蓬乱查查的白胡子,自己带些枣儿或花生,拿个酒瓶子进门灌上三四两白酒,盘腿坐在小店门口的青桐树下,亦或倚在墙根底下,甚至干脆站在柜台边,迫不及待的咂吧着嘴,一口口夸张地享受着他的瓶中之物,根本不在乎自己一副邋遢的形象。他每次来时我们便会围着看他那奇怪的白胡子。 太阳一点点下沉,阳光慢慢爬上柜台,柜台其实是我家的一扇实的隔扇门,表面已被岁月磨蚀,常常被被李妈妈擦得一尘不染,在夕阳下散发着古朴大气的味道。柜台里内的半新的深红色的桌面也很干净的,我倚在李妈妈的腿边,自告奋勇和她一起将一分一分的硬币按十个一组码好,再用报纸一组组卷起来包好。很多次,我不知不觉的坐在李妈妈的腿上睡着,醒来时,发现李妈妈依然轻轻摇晃着我,摇啊摇着,夕阳落山了,摇啊摇着,李妈妈的已满头白发,摇啊摇着,我已踏入不惑的年纪。 梦一般的醒来,大伯几年前已去世,李妈妈身体也日趋孱弱,小店早已消逝在岁月流光里,我从不去遗憾,在我记忆的长河里,那只盛满盐的厚墩墩的大缸,那只黑黝黝的大肚小口的酒坛子,都安然立在柜台下面。落日的余晖浑厚温暖,静静落在小店的柜台上,门外那挑着货担的干瘦的老头,正吹着他的独特的曲调,一步一摇的从门口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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