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的我终于混到了而立之年。感谢父母多年来的宽容,感谢弟弟妹妹们从未抱怨过我这个没心没肺的大哥,感谢在成长过程中给予我照顾的亲戚们。当然,还得感谢时常因为我宁愿对着电脑也不对着她而发飙的MM,认命吧你,谁让命运之神选中你来陪伴我这个任性的人一生呢? 近几个月在工作上投入的时间比较多,已有好长好长时间没有好好面对自己的内心。今天在出差的酒店中无意中看陈曼青敲架子鼓演绎的《好想大声说爱你》(《灌篮高手》的主题曲),被这热血的音乐勾起些珍贵的回忆,关于我家人的记忆。 老爹,农民,我爷爷的幺儿子,号称高中毕业,实则半文盲,因为我从未记得我老爹有过一本藏书。但老爹对我的教育是极为给力的,他曾在用自行车接我寒假回家的路上,非常认真地为我讲解“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句话的意思。老爹曰:“很冷的天,冰都冻了三尺,一天冻不死你,总有一天会冻死你。所以做人要懂得提前作打算,不要死到临头再来说阴功!”有才,太有才了,哈哈哈! 老妈,农民,我外公的二女儿,纯文盲,不识字。呃,不对,她坚称她会写她和我老爹的名字。老妈姓梁,她教给我兄弟姐妹的梁字写法有顺口溜的:“三点水旁有个区,架在木梁上,号梁上君子。”三十年过去了,经过六个小孩儿的轮番指正,她还是坚称这个字她没写错。 大妹妹,小商贩,初中毕业。我和她从小打到大,农活、家务任何事情都从不愿意比她多干那么一丁点,总认为我只比你大一岁,凭啥让着你?不对,还时常耍赖让她多干,所以,我常被她拿着极大的板砖追着满村疯跑。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是极其严重的。我的童年在市区的幼儿园练合奏,大妹妹只能在外婆家搓鞭炮(吴川盛产鞭炮);我的小学是区重点,大妹妹上的乡村小学要自带板凳,教室还有窗没玻璃;我的初中是区重点,大妹妹的初中有的是平房、黄泥篮球场和唯一一栋的教学楼。我接着市重点高中、第一批本科,志得意满;大妹妹死死藏起初中毕业证,打点散工、开个小店。这一切,当大哥的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哥成绩好啊。大二寒假,去大妹妹小店逛逛,旁边的店主居然是我初中一位女同学。互聊近况时,她很讶异地问了一句:“一般当哥的都是早早出去赚钱给弟弟妹妹读书的呀,怎么你们家反了过来?”那一刻,我呆若木鸡,什么天子脚下的天之骄子那股兴奋劲,什么锦绣前程的黄粱梦都见鬼去吧。在你面前,我只是个窃取了你读书权利的贼。 大弟弟,国企工人,大专毕业。这又是个从小打到大的主。小时候最不愿意带他出去玩,明明两人都玩得兴高采烈,他回来就立马向父母打小报告。父母没文化,但是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原则还是把握得很好。不过还好,我大多都只是被臭骂,极少挨揍。这么个混球,记忆中最深刻地感动居然是他留下的。1996年湛江特大台风后,学校停课,我回到家中。家中养殖的鱼塘上基建全毁,可谓是满目疮痍。当大哥的我是个脓包,只懂掉眼泪。反而是这个瘦小的一年级小学生极为淡定,熟练地喂鹅、喂鸭子、喂狗,不停拾掇有用的东西,还安慰我说:“会好起来的。”如此励志的一幕,你忘了吗? 二妹妹,外企小职员,大专毕业。打小就勤快的小孩,啥活都干,从不喊累,就是不能受委屈。一感觉自己受委屈就不讲道理。大哥发的最大一次脾气是冲着你吧。最小的弟弟事后跟我说:“你已经比老爹更恐怖了。”目前你的生活是在努力打拼地生存,要记住你二哥的话:“会好起来的。” 三妹妹,学生,刚考上专插本。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幺女儿,总是一副懒洋洋的表情,也总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某年某月,大妹妹跟我说:“幺妹写文章挺好。”我跑去翻她的作文本,看到一个有意思的题目——《插上笔的翅膀》。好,很好,人小心大,别怪大哥非让你报湛师,说不让你出去见世面。不逼逼你,家里怎么会出第二个本科生呢?心有多大,你就飞多远吧。 幺弟,学生,高三,高考前夕。父母虽说有六个小孩,但如今都漂泊在外。在家帮忙最长时间的就数这个老幺了。多年的劳作,再加上初中遭遇学校不公正的处置,这个从小学到初中都是班长的活泼小孩儿,如今总是沉默寡言,少年老成得可怕。多怀念那个头圆圆,永远看不见眼睛(因为总是在笑)的小沙弥;多怀念那个会在被窝里给大姐们(不给大哥唱)唱流行歌曲的小屁孩儿。虽说我大你十一岁,但是你成长的每一步我都没有及时出现,反倒是在生日的时候时常收到你的短信。别怪大哥不疼你,农村多少幺儿子被宠成败家子,我怕,所以我千方百计对你狠一点,约束父母、你的所有哥哥姐姐都对你狠一点,所以你撑得很辛苦吧? 啰哩啰嗦写了好多,把原来打算写给自己的话写成了给亲人的嘱咐。打小离家漂泊在外的我,的确不懂得如何表达对家人的爱。想到家里那口子时常抱怨我不陪她,呵呵,是我不懂得表达,还是爱得太深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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