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一棵树
这是一棵树,它生长在我家的院子里好些年了。
我挖苦心思想着,这棵树带给我的记忆犹新。那一夜我被滚雷惊醒,窗璃被狂风暴雨冲刷着,我习惯地伸出小手因摸不到母亲而扯破子啼哭。我哭着滚到土炕下,打着赤脚跑到门口,雨幕中通过闪电的白光,看到母亲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早已成了落汤鸡,她找来一个柳筐,奔跑着掩盖住这棵树,又搬来砖头把柳筐压牢。
我上学的第一天,这颗树已经冲上了屋顶。母亲仰望这棵树,摸着我的头深情地说:儿啊,你长大了。我的后背感觉被娘推了一把,走出老远了,当我转过身时,看到母亲泪眼模糊地站在那里,爱抚着那棵树。
有一天,母亲用锐利的目光看着我正在写字的铅笔,那是一只带有我非常喜欢图案的铅笔,我央求了好几次母亲都没舍得买给我,我终于垂下头说:这铅笔是同桌宝福的,他爸爸是供销社主任。母亲的脸色顿时乌云密布,他拉过我的屁股暴打了我。那一夜,我趴在炕上,母亲抽泣着用热毛巾给我热敷屁股上她留下的红手印。
第二天,我站在母亲身旁,见母亲手持长长的树铲,毫不犹豫地一下铲掉这棵树上一根歪斜的侧枝。
星转斗移。大二的一次体育课上,我奔跑着刚刚投进一个球,就接到老家的电话:母亲住院了?
病榻旁,母亲的手指在我手心里动了动,我看到呼吸机下母亲凝重的表情和眼角慢慢滚落的一颗泪珠。
奔跑到这棵树下,它高大挺拔,母亲曾说它和我同龄,是我生命中的一棵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树。
母亲的那棵生命树又生长在哪里呢?在她遥远的娘家?我紧了拳头暗下决心在我生命的后半生,一定要找到那棵树。
小说:战地之吻
战斗已经进行了三天三夜,所有的战士滴水未喝,更没有合过眼,他们已经到了生理所能承受的极限,每个人只是靠顽强的意志支撑着。
朱来宝背着半壶水,奔跑在战里。他是炊事班长,他早已无米下锅,无菜可炒,他只有从几十个牺牲的战友的水壶里搜集来的半壶水,他要送给最需要的士兵。
他试着送了好几个人,都遭到拒绝。
他又来到了一个女兵跟前,女兵正不停地射击。她的枪法极准,几乎弹无虚发。朱来宝看到女兵好漂亮,很像她老家喜欢的山菊妹子。女兵的嘴唇已经干裂,就像一朵坡上的花,但是因为干旱,行将枯萎。
他晃了好几次手中的水壶,女兵都在摇头。突然,一颗子弹射中了他手中的水壶,水壶上顿时留下一个洞,水从弹孔流了出来,瞬间就要落尽干涸的土地,土地似乎也张开了嘴巴,渴望着水流的到来。
他赶紧俯下身子,仰起脸,把这段水流含在了嘴里。同时,身边一声巨响,他接着一跃而起,顺势把身旁的女兵压在了身下,嘴巴也压在了女兵的嘴巴上。
起初,女兵心存感激,后来她恼羞成怒,想奋力推开他,很想扇他一个大嘴巴,她感觉的手上湿湿的,黏黏的,告诉她,那应该是他被弹片击中后流出的血,她感觉他越来越重,她又感觉到,一股水流,正从他的嘴里流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的表情凝固,那是多么幸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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