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常山江行

徐再思
远山，近山，一片青无间。逆流诉上乱石滩。险似连云栈。落日昏鸦，西风归雁，叹崎岖途路难。得闲，且闲，何处无鱼羹饭。

［写作背景］这首小令题为“常山江行”，常山，在今浙江常山县南。作者描述船行险山恶水间的所见所闻所感，由路途的艰险联想到世人的险恶，遂有归隐渔樵之志。

［注解］
诉：同溯，逆着水流的方向。
连云栈：栈道高险，仿佛架在云中一样。
鱼羹饭：渔隐者常用的饭食。

［译文］
远山，近山，都在一片似有若无青色间。逆流而上船过乱石险滩，好像在又高又险的栈道上行走。夕阳下鸦雀回巢，秋风里北雁南归，感叹道路崎岖难行。莫如得闲处且轻闲，不愁吃不到渔樵者的鱼羹饭。

赏析：
这首《常山江行》描述了作者船行险山恶水间的所见所感，由路途艰险联想到世人的险恶，遂有归隐渔樵之志。

江行不写江，却用山起笔，以突出环境之险。首句采用大写意的手法，渲染出山峦重叠、青葱翠绿的大背景，纯粹的“青”一色，使人想起张可久[一枝花]曲中“山似佛头青”的意境。“逆流泝上乱石滩，险似连云栈“二句，写溯流而上，到处是险滩，路途艰险，犹如穿越悬在半空的栈道一样。“连云”是形容栈道之高、险，好像架在云端。“落日昏鸦，西风归雁”两句，写泝流而行抬头所见：落日余晖，寒鸦数点；秋风凛冽里，北雁南飞。“落日”乃一天之将尽，“西风”乃一岁之将尽，二句不仅点明了秋季黄昏的时令，流露出几分悲凉，而且妙在只写眼前景物，却能景中寓合一种发人深思的哲理意味：昏鸦、大雁终日在奋翅拼搏，在碌碌奔忙中都在寻找自己合适的归宿，禽鸟尚如此，更何况人呢！故自然引起下句的感叹：“叹崎岖路难。”
一个“叹”字，耐人寻味，表面上看是对眼前山路崎岖，途路艰难的感叹，实际上是对整个人生道路曲折艰险的叹喟。同时“叹”作为衬字，用得极巧，承前启后，平添了顿挫，增强了感情色彩。以“叹”引起的结尾二句一方面表明作者因畏惧眼前的山高水长途路艰难，像到了不如不去跋涉，以一闲对百忙，索性以渔樵山野生活为乐；伶一方面因为作者曾任嘉兴路吏，对元代社会和官场险恶深有体会，所谓忙也不过是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日夜算计别人，如何争名逐利、争风卖乖，到头来算来算去算了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厌倦了官场的险恶，深味了人生的凄苦。与其如此，倒不如弃忙就闲，辞官归隐作为归宿的情绪。鱼羹饭，显示了清苦而自乐的人生态度。
此曲艺术上融情于景，寓理于景，紧紧围绕所见：山、水（滩）、鸦、雁；所感：山高路险本是写实，但通过行路之难升华为人生之难的感叹；又由昏鸦归雁而触发归隐之思，由景生情。句句扣住“江行”，又处处隐喻世事人情，逼到结尾，才使人豁然开朗，顿悟作者旨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