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如泥巴,不丑!
最近朋友圈里传来一首诗,可谓“一鸣惊人”,这位小朋友也一夜走红:
啊!我的妈妈美如鲜花,
噢!我的爸爸丑如泥巴,
咦!为何妈妈爱爸爸?
哎!因为鲜花不可没泥巴!
且不说这首诗的逻辑如何巧妙,总结得如何精辟,单单这语气词我读了好几遍,太有味道了!比喻也很精彩,只是可惜爸爸当了炮灰,为何爸爸是丑的呢?泥巴就是丑的么?其实,妈妈如鲜花般娇艳美丽,爸爸如泥土般温厚朴实,没有美丑区别,只是性别差异。鲜花离不开泥土,泥土孕育出美丽,相互依存,彼此照应。
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
自古以来歌颂父亲的词很多,比如“父爱如山”“深沉而坚强”“坚毅而不屈”,在传统的认识里,这些都成了父爱的誉词。我一直找不到更贴切的词来形容我的父亲,今天,跳入眼帘的“泥巴”突然触动了我:泥巴温软,任你捏出自己想要的形状;泥巴包容,可以接纳坚硬的石头,铺成一道道小路;泥巴沉默不语,默默守住一方泥土,守成一片蓝天。
我的父亲不就是泥巴吗?有泥土般的温厚,是妈妈的坚强后盾,是家庭的踏实天地,我就在这样的天地中快乐成长起来。
父亲有伟岸的身躯,村里人都喊他“大个子”,总是羞涩的笑,不说话的时候眼神都是语言,我倚仗老末的地位,经常跳坐到父亲的腿上,箍着父亲的脖子,拽着父亲的耳朵,在父亲的怀里撒着娇。父亲话不多,总是任我嬉闹,有时还摆动着腿,摇着头,吐着舌头,变化着表情配合我的任性。小时候,父亲还会把我举过头顶,突然地抛起来,然后迅速地接住落下的我,很奇怪,我居然没有丝毫的害怕,还“咯咯”地笑着。
父亲有一手好厨艺,曾经受聘于农校的食堂。印象中每年春节或有人家摆酒席时,总会变魔术似的弄出“满汉全席”。狮子头、辣鱼头、糖醋里脊、啤酒鸭、猪头肉都是我最馋的菜,而父亲做的面食更是不断地调动着我的胃口。每次父亲围起白色的围裙时,我就静静地站在桌旁,看着满桌的面粉飞扬,父亲的手在面粉里一搅一和,就甩出了柔韧的面团,馒头、包子、花卷、手擀面、油条等各种面食,看得我眼花缭乱,而我最喜欢父亲做的烙饼。每到夏天的傍晚,父亲就吩咐我烧一锅白稀饭,烧一碗辣椒别,一碗豆角,一碗空心菜。然后生起炉火,准备做烙饼了,揉好的面团分成二十份,用擀面杖擀出一个个圆圆的大饼,等锅烧几分热的时候,拿一块放进去,当面饼鼓起泡泡时,拿起锅晃动,上下翻动,一会儿一张烙饼出锅,用大盘子盛放,上面盖上湿纱布,以防烙饼干裂。晚餐的时候,铺开烙饼,放进各种菜,然后卷起来,咬一口,很有嚼劲,伴着稀饭那时就是夏日里最惬意的一种享受。站在父亲身边,我渐渐学会许多厨艺,可惜都不如父亲的味道足,我还是依恋父亲在桌前甩面团的帅气,迟迟不愿意亲自动手。有时父亲不在家,我也露过几手,只是直到父亲去世,我都没有机会亲自给父亲展示我的手艺,也没有机会听到一句赞词。
父亲对母亲格外温柔,母亲是一点肥肉不沾的,每次吃饭时,父亲都把瘦肉里夹着的肥肉剔下来,把瘦肉送到母亲碗里。那个年代,厨房里忙碌的大多是女人的身影,可是,父亲经常和母亲一起干活。母亲在灶台下烧火,父亲在锅台上炒菜;灶台的火旺盛映着母亲的脸,通红发光,锅里的烟雾升腾,父亲在变着戏法,神秘诱人。那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啊!
父亲是行动的巨人,平日里都是用行动说话,不喜欢啰嗦。村里有个什么事情只要招呼一声,二话不说就去了。
可是父亲却特别怕麻烦别人,遇到困难都是自己扛着。正如泥土默默承受着一切压力,却把自己奉献给大地,孕育生活的美丽。
我的父亲是泥巴,可是他不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