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母
这是一个夏天的阳光明媚的午后,奢华而不失典雅的茶餐厅,顾客接踵而至。打扮入时的孟欣欣,踩着一双深兰色的高跟鞋径直上了二楼,在一间写有懂事长牌子的门前停下,直入室内。
在硕大的老板桌前,略显臃肿一副老板派头的孟辉听见脚步声抬头,脸露微笑:“怎么?不看书了?还有半个月就 公务员考试了?”
孟欣欣把包往沙发上一扔;“爸,刚刚我阿姨来电话了,说是她生病,让我去看看”。
孟辉不以为然:“生病?真的假的?我看她是装病”。
蒙欣欣:“可是,阿姨说她病的很重,虽然她不像一个母亲,没尽到母亲的责任,但一听说她生病,我心里还是很担忧的。。。毕竟,她生了我”。
孟辉摆了摆手:“你抓紧复习,准备考试。已经三年多没见了,这几年里她又管过你什么?吃的用的她有花过一分钱吗?”
孟欣欣点点头:“这倒也是,她确实没来看过我,虽然没在一个城市,但交通这么便利,可一次都没来过”。
孟辉不以为然的笑笑:“不看就不看吧,爸爸会给你双倍的爱。。。当初,为了一个女网友非要跟我离婚,还自视清高不要我的一分钱,现在肯定是后悔了才借口生病,目的是从我们这里挖点钱”。
孟欣欣疑惑地:“想挖钱?”
孟辉点头:“我敢确定,是”。
城市的夜总是喧嚣与不安的。
电脑旁,孟欣欣头戴耳机,随着强劲的音乐在摇头晃脑。而一旁,不停闪亮与鸣叫的手机她却是浑然不觉。
墙上的时钟慢条斯理的在走动。
孟欣欣随手拿过手机,不经意的看了看,发现两个未接来电,显示名字,阿姨。
欣欣似乎有些不耐烦,倒在床上,用枕头蒙上脑袋,嘟噜了一句:有完没完啊。
医院整洁的病房里,一缕阳光破窗而入。
一身病号服的杨青一脸倦容,她凝望着窗外在阳光中泛绿的树叶,眼神中充满无言的哀怨。
杨华提着一罐煲好的鸡汤进来,见妹妹落寞的表情,无不责怪地:“又在想欣欣了?没良心的丫头片子,自己的妈病成这样了也不来看看”。
杨华一边抱怨,一边往小碗里盛汤。
杨青淡淡一笑:“给你说了不要告诉欣欣的,她知道又能做什么呢?反而让她担心,听说要公务员考试了。。。”
杨华打断杨青:“女儿是你生的,是你养的。当妈的病了来看看怎么了?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自己的命都差点没了,还要顾及那个没良心的”。
杨华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同时把鸡汤端给妹妹:“多喝点,这是我一早去市场买的土鸡,你这身体该好好调理调理”
杨青感激地看着姐:“姐,每次都是你受累”。
杨华:“谁让我是你姐呢,我不管你谁管?”
杨青握住姐姐的手:“姐,欣欣没来更好,让她安心复习好吗?你别再给她打电话了。我宁可让她觉得我无情,也不想让她为我担忧,孩子的前途重要啊。如果她先前就知道我心脏有问题,也许她不会跟她爸爸走。。。”
杨青喘了喘气:“我知道我的身体,随时有倒下的可能,所以我不能拖累我的女儿”。
杨华在一旁默默流泪:“心脏病有什么可怕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杨青无奈的摇头:“姐,你别安慰我了。。。我明白我如果想彻底痊愈,是必须手术的,钱呢?我摆地摊赚的那几个钱能做什么?
杨华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催促妹妹:“别想那么多了,把鸡汤喝了吧。再怎么说还有我呢”
杨青端过碗喝了一口:“姐,我已经住了一个星期了,现在感觉好多了,我们还是尽快出院吧”。
杨华并不赞同,你刚从鬼门关走一趟,才刚刚稳定一点就想回去?再住几天再说’。
杨青态度很坚决:“姐,你就听我的吧,我想尽快出院”。
半个月后
细雨菲菲,孟欣欣驾着别致的跑车在马路上行驶。烟雨中鳞次栉比的高楼在车窗外划过。
孟欣欣一脸欣喜,看的出她心情不错。
电话骤然响起,孟欣欣接起耳机:“是的,爸,考完了,感觉还不错。。。哎呀,我知道我知道。。。如果真通不过还有下次嘛。。。好啦好啦,难得心情不错,你就别影响我了。。。反正考完试就是大放松。。。哈哈,好了晚上回去再说,我现在找同学,一起去看演唱会。。。讨厌啊,演唱会怎么了?人家就是喜欢嘛”。
孟欣欣挂掉电话。
车里的广播此时突然播放出张强的《烛光里的妈妈》。
孟欣欣的表情突然凝滞,她自语着:“人人都有妈妈疼爱,而我没有”,随手关掉音乐。
沉寂中,孟欣欣突然自语:“阿姨说她病了,最近没什么消息,肯定是骗我的。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去看看,我还要当面问问她,为什么这几年疏远我‘。
汽车在公路上飞驶
车无声的驶进医院。
孟欣欣走进医院大门,上楼。
在护士值班处,孟欣欣向一位护士打听:“请问,有个杨青住哪个病房?”
护士抬头:“杨青?105病房的那个心脏病患者,已经出院了?”
欣欣一愣:“心脏病?”
护士:“是的,很危重,还好抢救过来了“
欣欣一脸茫然。
护士:“送来的时候都快不行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个叫青青的女孩”护士眼圈发红,摇了摇头
孟欣欣感觉脚下有点不稳。
护士:“你如果想探望她,还是去她家里吧。。。听说她还急着赶回去摆摊呢,医院怎么劝说都不行,说是等积攒够了钱给她女儿买架象样的吉他。。。唉,可怜的女人”。
孟欣欣似乎在梦里走了一圈。
她默默的走出医院,钻进自己的汽车。
她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颤抖的声音和着眼泪:“阿姨吗?我是欣欣,我回来了,我来找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