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青团和我的一点缘分
我以为,自己是一个与共青团有着莫大缘分的人,若将自己二十七个年头的人生做个简单分界,且以南与北作两个层面的划分,则十八岁以前,我是在故乡生长,性格与基因都受湖湘山水的滋润,十八岁以后,我是在异乡作客,同所有漂泊在外的人一样,理解一个男子所当拥有的,种种幸与不幸。
而我与共青团的缘分,当然就在我十八岁以后的生活里发生。
(2010年7月,四川师范大学东校区,志愿者培训)[由整理]
十八岁我高中毕业,到另外一个城市上大学,年轻总是充满激情的,更何况还是孤身一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完全陌生的环境。很难说当时是否涌起过要一扫天下的不切实际的豪情壮志,但那种想认识新生活新环境、想做点什么不一样事情的迫切,那样一种踌躇满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便是此刻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想起,还是能够感觉到内心一阵热血翻涌。
大学是个很好的地方,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选取,孕育着种种可能。我既没有在学习上更进一步,为以后学业上突破打好基础的远见,也没有跳开学校这个圈子,任自己在大城市里去闯荡的胆识,因而便就地取材,将那以前在感情、写作、阅读上倾注过的热情与毅力,通通投入到学生工作里。很难说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驱使,能够让一个内向腼腆,且照常无语沉默的人,会去选取哪些与自己性格走向完全相反的东西,毕竟时隔多年,而我有还点印象的,似乎是当时自己正面临着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失恋,以至于有了“发奋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念头。
关于这个,不晓得是心理学还是行为学上有一个很贴切的解释,叫做“从舒适区里跳出来”,而人的成长,便是在这种不断的跳跃中完成。
谁能想到,当年我或许只是意气用事,然而就那么幸运的触碰到了一点人生的真谛呢?
在那样一个关键的当口,为我打开人生新一扇大门的,便是共青团。
这样说或许文艺强调太浓,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甚至有粉饰过往的嫌疑。总之事实就是,上大学我便报名参加了各种各样的学生组织,大学四年,除开正常的学习生活外,我还从事各式各样的学生工作。我当过校刊修改,做过学生记者,且还有过一些在当时看来像模像样的职称职务。我认识了一些人,也让一些人认识了我。我甚至还影响过一些人,在他们沉默的善意里,觉得我的言行曾给予过当年他们一些好的启示。有时候我回过头去看,觉得十八岁以前的自己同十八岁以后的自己,简直就像是两个人。虽然在旁人看来,外形上我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我自己能够真实感觉到,自己已经完成了某种不大不小的蜕变。
文章写到那里,有些人或许会说,在大学参加一些学生组织,做做学生工作,实在是再正常但是的事情,仅仅依此来说明与共青团的特殊缘分,虽然也说得通,但终归还缺点什么,说服力不够。
我何尝不是这样觉得呢?
其实,在那样一个年纪,什么都还懵懵懂懂,且自身处在一个故事当中,如何会有此刻的眼光同视角,能够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辨明那些看似毫无关联、实际纠缠不清的藤葛呢?
毕业面临的最大问题当然便是就业,且对于我这种没什么家世背景,又欠缺点远见同胆识的人而言,这个问题就显得更加严峻。我这个乡下人能做的,当然还是就地取材。学校有什么招聘会,当然一场不落的跑,老师同学有什么推荐的地方,肯定也是全力以赴。得亏在各种学生工作中的经历,简历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朋友中口碑也还好,面试时的临场发挥也还有可取之处,因此工作找起来,也就没那么单调乏味,曲折生动得像是一幕幕小电影,然而过程再怎样鲜活,结局无外乎一种——落花虽有情,流水终无意。工作从开年的3月找到5月,没有丝毫进展。
然而在我因此为的万马齐喑里,一首《到西部去》的雄浑新歌,为我的人生,奏响了另一番豪迈音韵。
而到西部去,当然的与共青团脱不开关联。
我算得上是有“知青情节”的人,或许是小时候看了一些反应那个年代生活的文学作品,不经意间在心底深处种下了一颗种子,当“大学”、“恋爱”、“毕业”、“分别”等种种繁花盛开又凋落之后,一地残红中,它方始生出两片柔嫩的茎叶来。
那样柔弱,然而那样动人。
“到西部去”不仅仅仅是一句口号,而是一种切切实实的行动。5月团中央发出通知,选拔优秀高校毕业生到西部地区开展志愿服务,这场声势浩大的“下乡”户外始于2003年,在我毕业的2010,已经是第7个年头。虽然外界知晓不多,却也有个统一的简称,叫做“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作为我们学校唯二的两名志愿者,毕业后我便前往四川,开启另一端人生旅程。
十八岁以前,我何曾想过自己会北上。我想不到,正因我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十八岁以后,我何曾想到自己会入川。我想不到,正因老话有“少不入川”。然而所有我想不到的事情,都一一发生了,既不是“他们说”,也不是“听到讲”,主人公既不是“别人家的孩子”,也不是“隔壁那谁家小孩儿”。不是那一时那一地那一人,是“此时此地,但见此身”。
(2010年7月,邛崃,西部计划志愿者派遣会)
从那个时候起,我便开始坚信,生活中当真会有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奇妙事情发生。而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在自我生活中,依照物理位置的变化,再增加一个“四川”的原因。生活的玄妙还在继续,那些已经发生的、看似漫不经心的东西,或许是生活埋下的一个小小的伏笔,而结果无从所知。
为这生活奇妙处做完美诠释的,便是我志愿者就服务于邛崃市的共青团。在服务岗位最终确定后,培训时接我、同时还是我服务岗位同事的志愿者前辈问我,你以前干过共青团的工作没有。
我整个大学都在干共青团的工作。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到。
那就好,那你来那里,再适宜但是。
他的“那里”,在当时看来,当然是指我的服务岗位共青团邛崃市委。然而时隔多年,再回味这句旧言语,且对照到当下自身的现实,似乎又可琢磨出另外一番味道。
“那里”的含义很模糊了,“适宜”的含义也模糊了。两年志愿服务期,两年兜兜转转,两年收心定性,六年曲曲折折下来,我到底是留在邛崃了。
再适宜但是。一语成谶。
我和共青团的缘分,自然还会持续下去的。经历过那么多分分合合,甚至于是将要奔三的年纪了,已经渐渐能知晓一事一物的真实含义,并于普普通通处见到些耐人寻味的地方。我受共青团的滋养,又将这滋养得到的成长反哺与她,这并非是一开始就能达成的某种约定,而是在生活的无端变化里,慢慢生成。
偶然中似有那么一点必然,必然中却也还藏有一点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