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去年靠近年关的时候,在街头遇到了东子。
东子是我高中时我最好的兄弟,宿舍里睡我上铺的哥们。
我们曾经无话不谈,有同样的梦想。
篮球场上我们是最佳配合,宿舍熄灯后我们是彼此瞭望的灯塔。
从郁达夫聊到海子,再到喜欢的女孩子,每天聊到凌晨1点都不能尽兴。
我们曾经一起逃课玩老虎机,一起翻学校围墙出去上网被教导主任逮住训斥。
听相同的歌,喜欢相同的电影,看相同的书。
记得高考完那晚我们在KTV唱得声嘶力竭,喝得烂醉,哭得像个傻逼。
那时候的天空总是很蓝,阳光很和煦,我们总喜欢把衬衣洗的散满洗衣粉的味道。
街头见到东子的时候,我差点没有认出他来,他的变化很大,我惊讶之余还有一点惊喜。
于是,约了一个地方吃饭,坐下来慢慢述旧情。
高考那年,他落榜了。我去了大学,他选择了去亲戚的公司做事。后来,我大学毕业,他却已经结婚有了2个小孩。
他早学会了抽烟,整个包间里面腾云驾雾,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金钱”、“权贵”。我是不抽烟的人,对在封闭的空间里面问都不问别人感受就直接抽烟的人有点反感,还有他所说的话题我不太感兴趣更不想去评价。
全程我们很难聊到一块去,他讲的东西我不太感兴趣,我讲的东西他也不能专心听,像是鸡同鸭讲的感觉。
很怀念那个我们总是有聊不完话题的时候,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要干什么,对方随便一个梗我们就可以笑一整天,可是现在聊着聊着却很难进行下去,不仅担心会冷场,而且心里很想早点结束却不得不因为之前的感情和他消耗。
散场后,我加了东子的微信,发现他的微信里面都是一些“不转不是中国人”、“养生党”、“谣言党”的消息,后来再也没有聊一句话。会经常收到他集赞和投票的群发消息,我会悄悄帮他点赞或投票,却懒得回复他任何一个字了。
有的人即使站在我们面前都像远隔重洋,交谈起来像是翻山越岭,而有的人相隔万里都不会有时差,不用太多语言彼此就懂得。
虽然我感到无比失落,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东子成了我第一种人。
(2)
1919年林语堂带着新婚的妻子到美国留学,他的家里非常穷困,在美国期间的生活相当拮据。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在哈佛大学半公费的奖学金被突然停掉了。这等于把林语堂逼到了绝境,即使现在要回国,也没有路费。
绝望之际,他找到了胡适。胡适当时是北京大学的教授,林语堂曾经和胡适约定,等毕业回国后到北大任教,当时胡适已是名人,对林语堂非常赏识。林语堂在万般无奈中向胡适求救,请他代向北大校方申请预支1000美元。
林语堂此举无疑是有病急乱投医,自己也没抱什么期望。可是没多久,钱竟然寄来了。后来,林语堂攻读博士学位的时候,又向北大借了1000美元。
林语堂学成回国,按照约定到北大任教,当他找到校长蒋梦麟归还那2000美元的时候,蒋校长莫名其妙。几天后,林语堂才得知那2000美金是胡适个人借给他的。
林语堂极为感动,一时间和胡适走的更近,也更加尊崇他了。
可是后来,林语堂和胡适却形同陌路。
林语堂因为喜欢自由的风格,加入了鲁迅的语丝派,而胡适是实用主义者,属于现代评论派。当语丝派与现代评论派笔战时,两人成了对手。在中国民权保障同盟执委会的会议上,决定开除胡适的会籍,林语堂坚定地投了赞成票。
因为信奉的理念不同,两人越走越远。
(3)
记得小时候在课本中读到鲁迅的文章《故乡》时,他说自己和少年闰土的关系,当闰土叫了一声“老爷”之后,“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我们之间似乎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说不出话”。
那个时候读了很多遍始终不懂其中意思,长大后,再次读到这篇文章,却是泪流满面。
小的时候,我们都好像生活在蛋壳中,懵懵懂懂的唱着“朋友一生一起走,一辈子,一生情”,天真的以为我们会一辈子厮守在一起。
后来,我们在不同的环境里孵化,破壳而出,有的成了麻雀,有的成了蟒蛇,有的成了鳄鱼,甚至还有的成为了王八犊子。
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都是来自于山川湖海,却有各自的日月星辰,有各自的征途要走。
千山独自行,不必再相送。
人生就是一趟开往坟墓的列车,有的人陪你在始发站出发在中途下车,有的人在中途上车却会陪你坐到终点站。
不必把所有人都请进生命里,不必让所有人都登上你的火车。每个人的目的地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站点,若强拉硬拽上车,只会把自己的生命搅扰的拥挤不堪。
这些年,我们交了很多不再联系的朋友,花了很多不明去向的钱,做了很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看了很多忘恩负义的嘴脸。现在我们的世界很小,小到有人进来,就必须有人出去,而这个小小的世界就是我们所期盼和需要的世界。
如何保持房间的干净整洁?不断的丢掉不再使用的旧东西。
如何保持生命的绽放和鲜活?不断的丢掉不再联系的旧人。
不必把所有的人都请进生命里,人生归根到底是一场不能所有人一起走的独自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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