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福是古希腊最著名的抒情女诗人,是独唱体抒的代表。柏拉图《斐德若篇》曾称她为“第十位缪斯”;贤人梭伦在听到自己侄子的吟唱后,表示能学会萨福的一首诗便死而无憾了。萨福一生中写过不少情诗,但流传下来的特别少。《给所爱》是萨福较为经典的诗篇,是古希腊爱情史诗上一首最具典型意义的爱情诗,在西方古典爱情诗中占有重要地位。虽然是残诗断章,但是去掉尾句,也可以看作是一首相对完整的诗。
《》与萨福的几乎产生于同一时期,是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收录了从西周初到春秋中叶约五百年间的诗歌305篇,分为“风”“雅”“颂”三部分。《关雎》是《风》之始也,也是《诗经》的第一篇。古人冠之为三百篇之首,对它评价很高。孔子说:“《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足见,其声、情、文、义俱到,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堪称绝佳。
一. 意象选择的异同
从意象选择的角度来看,《给所爱》和《关雎》都巧妙地选择了人作为主要意象,并通过对意象的主观描写来吟咏爱情。
不同的是,《给所爱》里有三角恋似的“你”“我”“他”,比如“在我眼里,他逍遥好似天神/他得到允许/坐在你的身边”。这种三角意象的选择有助于营造出对比的效果,使爱情的妒意升温,增强生命个体的情爱冲欲,从而加深诗人的情感宣泄程度。
《关雎》则是以一位“君子”和一位“淑女”作为主要意象。诗歌通过描写“君子”爱慕和追求“淑女”的过程,呈现出爱情的思而不得的痛苦和心有牵挂的幸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显然,“君子”在明处,“淑女”在暗处,这种独特的意象结构仿佛层层薄云后的光晕,须得等慢慢拨开,方得见日月之实,使人越读越有美感。
二. 韵律安排的异同
从韵律安排的角度来看,《给所爱》和《关雎》都具有强烈的节奏感和悠扬的音乐美。
不同的是,《给所爱》的体裁是古希腊抒情诗中广泛应用的萨福体。它每四行为一小节,前三行每行五个音步共十一个音节,第四行只有半行。而且,诗行的第三音步多用“扬抑抑”格,其余则用“扬抑”格。这种悠扬的音节,表达起情感来惊魂动魄,有步步紧逼之势,节奏也更为错落有致。这种体裁在翻译成中文后,是很难体现的,即使体现了,也很难做到音义俱佳。这里,我们参考周煦良先生所译的版本,来体会一下萨福体的韵律美:
他就像天神 一样 快乐 逍遥,
他能够一双 眼睛 盯着你 瞧,
他能够坐着 听你 絮絮 叨叨,
好比音乐。
而《关雎》整首诗共二十句,分为三章,共五节,每节四句,每句四个音节。全诗重章叠句,其中“窈窕淑女”一句就出现了四次,“参差荇菜”三次,还有“左右流之”、“左右采之”、“左右芼之”三句中间只变动了一个字。这首重章叠句的应用,有效地增强了诗的节奏感,形成一种回环往复的音乐美,给人一种委婉深长的古典韵味。这首诗还应用了一些双声叠韵的连绵字,如“雎鸠”“窈窕”“参差”“辗转”等。这种手法可增强语言的音乐感,增强音调的和谐美。
三. 抒写方式的异同
从抒写方式的角度来看,《给所爱》和《关雎》都明确的指出了表达对象,抒写了对爱情的渴慕和痛苦并幸福着的矛盾心理。
不同的是,《给所爱》全诗以白描开始,以白描结束,直接地流露了情感,毫无掩饰。诗人在开头便直入主题,发出了自己对爱的赞美。而后随着诗的深入,语言高歌猛进,几近呐喊之状:“当我看到你,哪怕只有/一刹那,我已经/不能言语/舌头断裂,血管里奔流着/细小的火焰……”。这一腔肺腑之言真诚坦率,热情奔放,令人动容不已。
《关雎》的开头则是巧妙地采用了“兴”的手法,先言关雎鸟的叫声,引起心中所思所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接下来用自然景象来渲染主人公的恋爱心理,并寄情于景,情景交融,以此来勾勒出诗歌的整体构架。与萨福的《给所爱》相比,《关雎》显得含蓄而内敛,朦胧中透出绵绵情思,委婉而缠绵。
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发现,东西方古典爱情诗存在着许多不同之处。这些差异正是民族文化多样性的体现,也恰恰是世界文化多样性的魅力所在。尽管代表着不同的文化传统和人文背景,但是中西方古典爱情诗表达着同样的主题——讴歌美好的爱情。同时,在诗歌的发展历程中,在文明的发展与传承中都起着同样重要的作用,也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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