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很容易引人愁思和伤感的词。
估计人人都能说出自己的故乡,而我很难说出到底哪里才是我的故乡。
从记事儿开始,我就是长在外婆家的。外婆家是个长长的院子。院子里又窄又长的甬道从前门一直通到后门,两旁厢房矮矮的房檐每到下时便会形成美丽的水帘,冬天时就会挂满长长的冰柱,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我总是在爸爸来看我们时嚷着让他给我摘下一根,即使冻红了小手也舍不得丢下!
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妈妈坐在用土坯砌成的墙下,就着温暖的阳光,挨个儿给我们姐弟三人洗头。我已记不得那时妈妈年轻的模样了,好像童年里每次见到妈妈总是匆匆一面,她就又忙去了。她没有皱纹的脸庞,我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依稀记得有一次和妈妈一起去打水,好多人在井边排队,我拉着妈妈的衣角站在人群里,看着队伍慢慢变短。妈妈把水桶用辘轳上缠着的绳子系好,慢慢放下去,摇一摇,然后开始使劲搅动辘轳手柄。我探头去看那井水,深深的、黑黑的,微微一抹亮光,幽幽的,像是想象中怪物冰冷的眼。我赶紧缩回头,躲回妈妈身后,待她打好两桶水,跟在她身后看她稳稳地挑着一担水回家,这时我心里就突然很开心,好像战胜了怪物似的,喜悦铺天盖地地向我涌来。
片段的记忆如同电影中切换的镜头,我恨自己的大脑不够灵活,为什么不多存储一些美好的记忆。
姨随姨父一家移居新疆后,很少回来,每年总要托人给外婆带回几斤葡萄干。对于缺少零食的80年代的人们而言,葡萄干是多么稀罕的吃食啊!外婆总舍不得吃,老是把葡萄干装在袋子里紧紧地锁在她的大箱子里,过年时才给每人分一小把。
我和姐姐老是想方设法把外婆的钥匙偷来,悄悄抓上一把葡萄干,再把锁锁上。我想,我们自以为高明的偷吃外婆一定是知道的,因为现在想来,当时偷抓一把后,袋子也没来得及扎好嘛!外婆却从没有说过什么,只是到了夏天,她再把葡萄干拿出来时,多半已经黏在一起,没法吃了。外婆这才连声道“可惜了”!但年复一年,她依然把宝贵的葡萄干放坏。那时我很不理解外婆,为什么呢?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些葡萄干就是姨的一片孝心啊!外婆看到那些葡萄干,就像见到自己心爱的小女儿了吧!心里对她的思念或许可以稍稍释怀。
“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的心该有多么坚强,才能忍受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与自己天各一方。何况当年的生活状况,电话本来就是奢侈品,普通百姓家里是不可能有的。姨生活困顿、性格柔弱,不知外婆在每一个难眠的夜里为她掉过多少眼泪。可我从来没有见过外婆掉一滴眼泪,她是那样坚强的一个老人,子女们几乎都不在身边,想来她的心里是极苦涩的。
如若非得说哪一个地方是我的故乡,那就是这个地方。这个有外婆、有年轻时的妈妈的地方——外婆家那个长长的、长长的院子,那个我存放童年回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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