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到夕阳被寒风揉碎的声响,像极了你苟延残喘时的呼吸。微弱,时断时续。 那年,我正高三。那年,暗无天日。那年,悄然流逝。不尽人意的成绩,模模糊糊的感情以及脸上此起彼伏的青痘都是我残酷青春的幕后黑手。于是整个高三我最怕的有三件事:看成绩单,和喜欢的人对峙,照镜子。我失去了所有自信。 最残酷的事情不是不优秀,而是曾经优秀过。整个我都披着“乖乖女”,“好学生”的光鲜外表享受着众人膜拜的目光,那时候,全班第一的女生对于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来说也许就是最耀目的那颗星。我曾打趣的跟朋友说,但愿这段不会成为我人生中最巅峰的时刻。我从未料想到之后那惨不忍睹的失魂落魄。我的初中,浸泡在老师的夸赞和成堆的纸条情书中。如同很多小说里描述的好学生一样,我安静腼腆喜欢看书写字也不和男生打情骂俏,圣洁如玛利亚一般熠熠生辉。 直至毕业。我凭借加分进入了全市顶尖的,似乎是个很好的开端。同年冬季,我成了一个男生的女朋友,他追了我两年,两年期间不断和低年级学妹暧昧,我看不过眼始终不理不睬。直到军训时坚持不懈的嘘寒问暖和后来的死缠烂打,我最后的防线终于溃散。可是青涩的感情却没有带来美好的回忆。那所高中,所有人都是精英,他们不仅聪明而且努力,他们的世界光怪陆离。我跟不上他们的脚步,落在后面。于是我放纵于小说,杂志和温柔乡里,若一个不干朝政的昏君。那段时间,我是个颓废的文艺青年,写字,看书,恋爱,幻想。班主任是个和蔼的中年男人,因为留有胡子,所以显老,我们都叫他爷爷。他对待我们是放养政策,所以给我放纵不羁的心灵一个肆意生长的环境。我并不叛逆,我仍然热爱生活,我依旧和父母相处和谐,只是再也拿不出好看的成绩。我也声嘶力竭的哭泣,在一个个无声静默的夜晚与自己的自尊相依为命,多么可怕的开始,就像步入地狱的大门,熔岩烈焰。还好有个温情的宿舍,能够安放我无从流离的身体,那些女孩拥有自己的故事,她们的青春绽放的那么美丽,那种光彩,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曾拥有。于是就这样,我凌乱而无措的开始了高中生活。 高二分班后,离开了那个班级,离开了那个男生,可生活并没有就此峰回路转。我的成绩并没有起色,可我终于抛弃了那些小说杂志和我的文艺气息,在某个燥热的夏天,我失去了写字的欲望,开始投身数理化,专心的做一个理科生。也许常规的故事里,我应该就此咸鱼翻身,成绩名列前茅,然后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可我要讲的不是一个让正在高三备考的孩子们信心大增然后成绩突飞猛进考上清华北大孝顺父母的励志故事。 到高三时,成绩甚至下跌,我没敢告诉家里人,我的名字甚至出现在成绩单的最下方过。是的,我从地狱的门口走到了地狱中心,没有了烈焰和熔岩,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自己轻微的呼吸,时断时续。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脸颊都是滚烫的,不知是因为羞于自己的成绩,还是因为那些恼人的青春痘。我对生活开始了质疑,我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还有点不甘心,可能是因为没有自信的人都有太多的自尊吧,那些过剩的尊严义正言辞的保护着我的生命,直到现在。 高考发挥没有超常,很一般的成绩,选择了一所一般的学校。我也没有多难过,我也没有多自卑,哪怕周围都是985和211的未来栋梁们。我只是觉得,那一段折磨我的时光,终于要结束了。高中的生活,就像一碗烧糊了的米饭,味道和气息也许不是那么令人愉快,可还是能够填饱肚子。 刚毕业的那个夏天,我一直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甚至有一种解脱的快感,因为曾经一度被成绩和黑暗的心理死死纠缠。 现在,我就在这所不重点的大学继续我的生活,继续我的青春。后来我发现,我经历的那些所谓的苦难,如今,却也变成了口中的笑谈。老师们说的上了大学一切就都好了这种话,于我而言是不可否认的。我很开心又重新开始读小说,看自己喜欢的杂志和写字。我似乎从地狱,终于回到了人间。 我与高三的那些日子,的确可以说是,相互亏欠,藕断丝连。 这不是一个励志故事,这是我的生活。我们可以不励志,但是生活依旧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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