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细绳,把荠菜扎起来,让它们直直地站在韭菜中间,可能是我的发明。
开以来,在我的园子里,长得最茂盛、花开得最热烈的,就是荠菜了。
韭菜地里,一株荠菜,能生出十几支茎,且都铺展开来,如一株茂密的树,如一条支流众多的河,把韭菜宕子盖得严实,望去都是白白的荠菜花,像满天的星星。
我读《田间杂草图谱》,荠菜居然位列其中,现在看来是很有道理的。
而这个时节,韭菜也悄悄萌发生长。
韭菜是多年生宿根蔬菜,冬季地上部分枯死,地下部分进入休眠;待到春风吹来,气温回升,它们会像冬眠的动物苏醒过来,拱出土层,伸腰踢腿。可是它们遇到了荠菜花,得不到阳光和露水,萎靡不振。可是荠菜是我的最爱,我想留下它们的籽。怎么办呢?甜甜———邻居的小女孩———到园子里来玩,扎着两只羊角小辫,似要戳破青天。我突然想到,可以把荠菜花扎起来,既可收获荠菜籽,也不太妨碍韭菜的生长。于是小心地把荠菜花的茎收拢,用细绳松松扎起,绿茎红绳,也是风景。
几天以后,韭菜叶子变绿了,也宽了,蹲下身来,能闻到浓郁的韭菜清香。想起“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的佳句,想起“夜剪春韭,新炊间黄粱”的诗句,更想到以韭菜作为食材的各种菜,居然口角生津。
与荠菜花的茂盛不同,豌豆花只有零星的几朵。然而,我并不介意。我并不希望豌豆开多少花、结多少果。有人说读书人做事都有点酸,总要说个道道来。还真是的,我种豌豆,就是因为读
了《采薇》中的句子,所谓“采薇采薇,
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只是我之“曰归曰归”,是想回归简单的生活,寻找生命的本质。一整畦豌豆,藤蔓袅袅娜娜,像杨丽萍演绎的“雀之灵”“雀之恋”;靠近顶端,点缀两朵绯红小花———真的只有两朵,真是绯红,像小女孩一样花枝招展。我用手机把豌豆花拍下来,发到QQ群里,多数人竟不认识。
如今,园子里能吃的蔬菜不多,韭菜还没开镰,莴笋还不能铲,芹菜老了,大蒜老了。要开花的都开花了,如荠菜、青菜、萝卜,都不能吃了;幸亏还有豌豆,许是由于底肥较足,没有什么花,还能掐尖清炒,比碧绿还绿,比清气还清。偶有朋友来,清炒豌豆头,总是餐桌上的头牌———他们吃得有味,说得就好:有块地,多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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