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宁待,他叫傅经年。她宁愿等待他一生一世,仿佛那是三生石上前世种下的姻缘孽果;他却在经年之后依旧辜负她于战火纷飞中,朦胧泪眼中是墓碑上她恍若隔世的恬笑。 白裙翩跹,烛光点点,女子垂泪,美人如玉。一刹那的眼神交流,竟是一段触不可及的卑微爱恋的萌芽。如若不是时代的错,又何叹才子佳人两心相惜却不能终生厮守?那一夜的夜滂沱,那一把伞下的柔情似水,那一个叫宁待的弱质女子,为了这个叫傅经年的男人,在纷飞战火中辗转颠沛,甘愿等待他一生一世。 军装威武,心系天下,国恨,终难两全。他最爱她舞裙翩翩的一世京华,眼底是看不出波澜的无限惊艳。如若不是身上背负太重的担子,他又怎么会拒绝与她看庭前花开花落,舞一世相濡以沫?那一次又一次的命中注定的相逢,那一次又一次的天灾人祸的分手,那一个叫傅经年的铁骨汉子,为了所谓的国仇家恨,终究欠了她一世的情,负了一生的债。 她终究是个女子,楼头的残梦非是在五更钟时,花底的离愁却会伴着三月如酥小雨慢慢溢出。无情之人终究有幸,不会为了七情六欲愁上眉梢。她却有情,心中的双丝网,结了一个又一个千千结只为心中那人默默祈祷。来采一束山花,舞一段相思;夏至掬一捧清水,诉一些心事;秋末裱一幅素颜,拭一行清泪;冬去,换一本挂历,叹一年流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个女子一生又有几个三年,五年,七年?等他等的眸中泪珠儿冬流到春,夏流到秋,最后再也流不出;等他等的镜中红颜不再,双鬓泛出了银丝,眼角乍现了细纹;等他等的失了心,丢了魂,不顾炮火的危险,毅然在柳絮般的花中,踩过冰凉刺骨的河水,最后在猛烈的炮火中殒了性命,断了情根。从1935年到1950年,数十个年头的分分合合,无数次穿越残酷的战争去寻他,无数次相逢后憧憬未来的甜蜜,又无数次被迫目送他决绝的背影远去。她真的累了,累到当她柔弱的身子被绚丽的耀眼的能夺去她生命的炮火托举起来时,嘴角荡漾的恬笑竟是那般动人心魄,令一切都失了颜色。多么可惜,她心心念念的他就在炮火的另一端。他在焦急的寻她,这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因她而回头,回头却见漫天火光阻去寻她之路,也淹没了她如花笑靥。从此天各一方,此生勿念! 她的悲剧人生又带着一点幸运。至少她殒命于炮火中,断了十几年的等待,了却了自己的一段触不可及的孽缘。独留那个负心汉儿心心念念,却再也等不来她的追寻。纵有如花美眷在侧,功高不赏光环,生命中却唯独缺了那根肋骨,于半夜汽笛无人处孤寂难耐,心口隐隐作痛,记忆深处的一抹红裙却是那般触不可及。悠悠生死,经年之后,香魂含笑,不曾入梦,他却执着她尚在人世。却不想再次回归故土,手抚佳人遗物,转眼见青石碑上熟悉的一抹微笑,青苔已深,秋风飒飒,落叶纷飞似那个雨夜的点点滴滴,他有他的英雄抱负,不欠天下人,却欠她的一世许诺,终究只能用下辈子来偿还。情深,笃定,遗憾,半世。耳畔又是熟悉的乐曲,仿佛她还在身畔,又是一段京华舞动。 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见对的人。相爱一生,却不能相守一世。也许茫茫人生便是如此,遗憾太多,由不得我们来抉择。任由流逝,记忆蒙上厚厚的灰,夙愿却只能成为空想。等了经年,红颜不再,才等来那人的回眸,却不如放手一搏,管他春夏冬秋,世事无常。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将爱意深藏心底,期许用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换来来世五百次的回眸。于她,于他,又何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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