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有约
青春,我们没有辜负,我们都已长大!――题记
我们和桃花坞
新兵下连,我们五个天南地北的小伙子,坐着同一辆军绿色大卡车,来到这个叫桃花坞的地方。美丽的营盘,静静坐落在这漫山红遍的世外桃源里,而我们彼此明白,真正的竞争才刚刚开始。[由整理]
我们五个都是“尖刀班”挑来的特长兵。我是安徽砀山人,中专生,爱好文学,喜欢写一些煽情的小诗;陆小千河南开封人,传媒大学毕业,擅长魔术,被称为“军营刘谦”;罗小虎湖南衡阳人,武校毕业,市散打亚军;江川四川泸州农村籍战士,年龄最小,脑瓜最灵活,大家叫他“小不点”;刘星江苏南京人,富二代,能歌善舞,登过“星光大道”。
新兵连那会,我们就在同一个班,特点都很鲜明。“吃饭前把这该死的尾巴给我剪掉!”班长揪着刘星的小辫说:“我不想再说第二次。”他又指着江川的被子:“把这个面包给我扔了!再哭,把你也给扔出去。”地上,罗小虎撅着屁股使劲掏着被子,我担心他那身疙瘩肉把被子给扯破了。陆小千则淡然地坐在小凳上,一张扑克牌在指缝间钻来钻去,他床上放着“内务标兵”的三角小红旗。我边整内务,边构思一首诗――《啊,军绿色的军被》。
说实话,摊上我们五个,班长并不是那么运气,因为我们“窝里斗”。先是我和刘星发生争执,他看不起乡下兵,称我是“农民诗人”,我则叫他“下流歌星”。之后,罗小虎和陆小千杠上了。“是你打我小报告!”罗小虎晃了晃铁锤般的拳头。“是又怎样?别那么嚣张!”陆小千伸出纤细的指头向他比划,眼看就要动手。“哥哥,你们别打……”江川留意翼翼地上前劝架,大家差点喷血。“要打出去打,别吓着孩子!”我指着门外说。
凡事我们都要争个先后,谁也不服谁,训练场你追我赶的“感人”镜头,这在其它班排是很少见的。班长曾一度认为,这是我们身上的荷尔蒙发挥了作用,不然,江川的成绩怎样老是上不去?这下可苦了江川。江川受罚了,每晚300个俯卧撑,每次做不到100个就哭得梨花带雨,让我们感到自我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为了江川,我们暂且停止死磕,决定联手“恶搞”班长一把,在擦脸油中混合了胶水,整得他那张老脸就像一块椿树皮。这件事最终被查了出来,我们都被狠狠撸了一顿。
“噢,我们又在一齐了!”一路上,“小不点”江川蹦蹦跳跳,像一只兴奋的兔子。对于我们的到来,老兵连班长满脸桃花怒放,借着会餐喝点小酒,鼓励我们说谁要是表现好,年底就可立“三等功”。“尖刀班”每年都有一个立功指标,老兵们也曾透露过这个消息。“是男子汉,就拿真本事来说话!”当晚,在皎洁的月光下,我们五人开了个“碰头会”,将约定资料写在一张粉红色信笺上,装进玻璃瓶子,埋在了一棵桃树下,相约两年之后再打开瓶子,来印证大家许下的承诺。
我和陆小千
我务必承认,陆小千是我们中间长得最帅的一个。单是他那双充满魔幻的明亮眸子,足以证明他身上有着无穷的魔力。“长得帅有屁用,到银行能用脸刷卡吗?”只有刘星对他不懈一顾。
刘星说陆小千天生一张骗人的脸。我说你怎样说话呢,你想骗人还没这资本呢!据说,当兵前陆小千的女友不少于一个班。“十个河南九个骗,总部安在驻马店!”刘星说。我说你不要老拿河南人开涮,我也算半个河南人,我姥爷、姥姥、姐夫都是河南人。刘星愕然地看着我,没想到我会为陆小千说话。有件事他心里清楚,陆小千动手挖过我墙角。
新兵连,女友要来队看我,我说来就来吧,反正我没时光陪你。女友是河南人,陆小千说咱还是老乡呢!整个上午,女友没和我说上几句话,两个老乡谈得很投机,陆小千亮出最拿手的魔术,逗得女孩“咯咯”大笑。“只要锄头舞的好,哪有墙角挖不倒?”陆小千的锄头舞的实在是漂亮。我就应嫉恨陆小千吗?不!他恰恰证实了我感情的脆弱,经不起锄头考验。
“说说看,当兵为了啥?”班长找我们谈心。要说是保家卫国,那真是太抬举我了。当初入伍,我只是为了那女孩和她一句说,她喜欢当兵的。而陆小千呢,也是被父亲砸了几万块,逼着才来当兵的。陆小千信誓旦旦地说是为保家卫国,我也说是保家卫国,回答完班长的问话,大家脸都红红的。“有没有女朋友?”我们都肯定地说没有。江川说没有是真的,他还不满17岁。我们骗得了班长,但骗不了自我。
陆小千的名声是第一个在全团叫响的。军民联欢晚会上,他的近景魔术引来官兵阵阵叫好声,几个地方女演员还当场献上鲜花,宣传干事专门带着采访本来采访他,我们四个只能羡慕嫉妒恨。听说连队要推荐技术学兵,大家再次聚在一齐,议论着这事。凭实力,我能竞争过陆小千吗?那天晚上我失眠了。第二天晚上,我提着礼品敲开连长的门,连长很惊讶,说连队会慎重思考的。虽然礼品没送出去,但我仍为违背誓言感到羞愧。经连队民主评议,罗小虎被推荐为技术学兵。送他走的那天,大风把桃花吹落满地。我们彼此道着珍重,说着祝福的话语。
刘星的秘密
桃花坞恢复了平静,我们的明争暗斗还在继续进行。说白了,争斗的主要目的,也都是为了年底的那个三等功。
刘星的父母亲开车来看他,奔驰里放满好吃的东西。我们仇官、仇富,但从不对好吃的东西有仇。“阿姨好!多谢阿姨!”江川这小子嘴巴贼甜,不一会儿,满车的物品就堆在了我们每个人面前。听说刘星家里饲养梅花鹿,每年最低的收入也有好几十万元。“中午,我请大家吃个饭。”刘星父亲大包大揽,非要请全连官兵到最好的饭店吃顿饭。“爸,明白俺连有多少人吗?”刘星说:“还是请连队干部和我们班几个人吧!”连队干部见推辞不掉,说就在“军港”吃个便饭吧。
连长嘴说不喝酒,不一会儿就喝高了,他红着脸向刘星的父亲保证:“刘星在连队你放心!”刘星的父亲端起一杯酒:“放心!放心!连队有啥困难尽管说,我看大家洗澡不方便,给你们装两个浴霸吧!”又是一阵叮咚碰杯声。这时,我的脑袋就要炸开了,很想到外面透口气,江川不喝酒,正抓着一只鸡腿使劲啃。刘星的父亲走了以后,我们连就多了两台浴霸。
刘星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连部帮文书整理一些资料。从电话中,我隐隐约约明白,他家里的梅花鹿突发瘟疫,把所有的钱都赔了进去,还欠下了一大笔债务。刘星开口向我借钱,我兜里只有几百块,全都给了他,我推荐他找陆小千问一问。晚饭后,刘星去找陆小千。“大家都是战友,有啥困难你说话,三千块够不够?”陆小千倒是挺爽快。“够了,多谢你陆小千!”刘星感激地说:“下个月必须还你。”
说到借钱的事,江川告诉我刘星借钱不是为了家里,而是两名学生。“两名学生?”我瞪大眼睛望着江川。原先,刘星资助了江川老家两名贫困学生,家中突发变故后,他本来能够就此放下资助,但想到这两名学生正面临毕业,就下定决心继续帮他们完成学业……听了江川的话,我对刘星肃然起敬。这个“富二代”,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我和陆小千决定伸出援助之手,并替他保守着这个秘密。
江川和罗小虎
我的思维是杂乱的,总是把一件事和另一件事交织在一齐。我写的诗,越来越让人看不懂,我怀疑是脑袋的某个零件出了问题。把江川和罗小虎放在一齐,只是要证明一个问题,我们仍是好兄弟。
这年七月,我班赴东南沿海参加濒海训练。海训场地处经济开发区,战士们每一天训练都是满身臭汗,驻地许多商人都十分瞧不起我们。服装店老板娘见儿子追着我们“一二一”学走路,就气呼呼跑过来,拉住儿子一番教育:“可千万别学他们,这些都是‘傻老冒’!”大热天,我们穿着迷彩服,外面还套着厚厚的救生衣,难怪她说我们是“傻老冒”。
一天,江川从外面风风火火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手里还拎只漂亮的坤包。“哎呀,你这孩子不学好,啥时候学会抢包了?”我照着他脑袋拍了一巴掌。江川没有理会我,他“唰”地拉开包链,这下轮到我傻眼了。10沓崭新的钞票放在包里,整整十万元。江川向我大致描述了拣钱的经过,说:“我们要赶快把这钱还给余女士!”余女士就是服装店那位老板娘,他的身份证就在包里。江川把巨款交还余女士,并拒绝了她5000元酬金,这让余女士改变了对军人的看法。之后我问江川,你家里那么困难,为啥不收下酬金呢?他沉默了一会,问我:“换作你,你会吗?别忘了我们都是军人,我们当初有个约定。”
是啊,我们都是军人。罗小虎学习回来的路上,发生了这样一件事。上火车前,一位抱小孩的农村妇女挤到他面前,怯生生地问:“同志,你去哪里?”“杭州!”“同志,请你帮个忙,我带孩子不方便,这包能不能替我拎着?”罗小虎犹豫着答应了。可上车后,两人却不在同一节车厢,罗小虎找了好几节车厢,最后找到那位妇女。那位妇女并不着急,她说:“穿军装的俺放心!”罗小虎给我讲这件事时,充满了自豪。有一次,我和罗小虎在海边小店买水,打开瓶盖喝了一口,才发现口袋都没装钱。“真不好意思,等会还你!”老板大度地摆摆手说算了,而罗小虎执意要还。为了这两块钱,他又顶着烈日走了几里路。
这是我大脑神经被病毒第三次入侵后,关于他俩仍残存的记忆。
这不是尾声
陆小千没去宣传股,我们感到很可惜,可他说“尖刀班”是为打仗的,魔术都是骗人的把戏,他要在战斗班排练真正的本领。原先,陆小千和女友分手了,女友说他是个“大忽悠”,只会耍魔术骗骗女孩子。陆小千成了我们班的训练标兵。而我想,我的狗屁诗歌,还要不要再写下去。
就在我为自我前途纠结的时候,江川的父亲发生了车祸,官兵为他捐款四万余元。“感谢大家的帮忙,我父亲的伤已经治好了,这剩下的两万块钱还给大家。”捐助的钱花了,那是就应的,哪有还钱这回事?江川的举动,让全连官兵对这个“小不点”刮目相看。在大家强烈恳求下,江川才收下了这剩余的捐款。之后我听说,时隔不久,他将这两万块钱捐赠了灾区。
第二年底,我和陆小千转了士官,罗小虎考上了军校,江川和刘星脱下军装准备离开部队。我们再次相约来到那棵桃树下,取出那个玻璃瓶。两年的时光,纸张已泛黄,字迹却依然清晰。我们明白,青春,我们没有辜负,我们都已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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