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这边是我最爱的一首判词,低声吟咏眼前呈现出这样的画面: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又有一堆雪,雪下却埋着金簪。你是不幸的,可你却也是幸运的。
你,“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露目(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你,便是宝玉口中的林妹妹,你弱不禁风,两靥生愁;你,聪慧睿智,堪较比干;你,泪水盈睫,别有幽恨;你,为前世甘露之惠报以此生还涙不尽。如此的你,叫我怎能不怜?
在水边,你吟出了《葬花吟》,赋出了《唐多令》。冷雨敲窗时你又作出了《秋窗风雨夕》,十五个“ 秋” 字,迎面扑来,让人涙沾衣襟。你以惊悚莫名的心情上路,你所见的只是那天际寥落的寒星,和悲蹙成线的眉月,随你前往的也只是一个瘦瘦的伶仃的的孤影。你把那满地的残红看做自己的归宿,你怜惜那满地的残红却也是自怜;你葬花,却也是自葬。在秋窗之下,秋灯之旁,听着“ 凄凄切切” 的秋风秋雨。在风雨潇潇中,你看到了人生的秋季,如秋草一样,委落尘泥,化作乌有。如此之哀,令你生得一腔幽怨。
你是一个那般诗意的女子,你痛恨那黑暗腐朽的社会,是它使如花之美的青春凋零飘落,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柔弱的你却任死也不同流合污,“ 质本洁来还洁去” 像一朵带露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即便是离去,也如桃花一般在世间留下一缕清香。就是你离去的的方式也是那般美好,无论是高鹗所续之撕帕焚诗而亡,亦或是脂批提出的泪尽夭亡,还是周汝昌所想的沉湖而亡。你活着时是诗意的生活,死去时,也是一首凄婉的诗。
黛玉,如此的你,叫我如何不怜,又如何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