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你的眼泪
是贪吃蛋糕又肥了两斤,自行车在抗议吗?经过“许愿树”咖啡馆,我再也骑不动了,下车捏捏后轮胎,昨晚打足的气,已经只剩一小半。
然后我看到你站在马路边。准确地说,我先看到你那辆山地车,心跳眼热。几千元的车哪!迟淳,装酷是你的别名。
“嗨。”
你不理我。
我推车走过去,被你哭泣的模样吓呆了。
你擦擦眼睛说没事,只是突然很想跟你一起玩到大的小表姐。你的小表姐出车祸去世了。
知道我那时的感觉吗?迟淳,我竟然在妒忌。我愿意跟你表姐换,我愿意死,换你这突如其来的思念和眼泪。
想你时心脏骤停,看到你时心跳加速。所以,前一天听说你要去文科班,第二天我就找班主任重新填了选科表。你知道,我对物理化学没什么兴趣,但至少,分开以后,眼不见你心明净,也许我心律不齐的毛病能霍然痊愈。
简单的答案
那个中午,我修好车吃过午饭去学校,“许愿树”又出了新花样。
店门口支出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供应刨冰,菠萝、橘子,3元一杯”。
“咔”,急刹车的声音。一阵风,一股清爽的汗味,一张笑脸。“走!请你吃刨冰。”你下巴一仰,人已下车,走在我前面。
金色的橘子酱在细碎的沙冰间晕染、着色,玉米粒大小的橘肉散布在冰上。
“味道不错,你说呢?”
我嗯嗯啊啊。其实我想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刨冰,可是话到嘴边,我却说:“迟淳,为什么这破店会取个咖啡馆的名儿?”
显然你也不知道,胡猜一通,然后转过身,把我的问题重复给站在冰柜后的老板娘。老板娘撇撇嘴:“很简单啊!开店时是想开咖啡馆来着,开着开着就变了,懒得特意去改名。”
我跟你互相看一眼,爆笑。
“你看,让人想破脑袋的问题,其实有个超级简单的答案。”你像哲学家一样总结,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张韵之,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去文科班,因为你喜欢我。”
改变主意
我想过很多回,等到结束,我就不再避着你,我可以光明正大、心安理得地去你家,找你聊天,找你去游泳,约你看电影。
放榜后我却没去找你。
那天吃过刨冰,我就改变了主意。既然你已知道我喜欢你,我干吗还要去追你?世界那么大,未来那么长,迟淳,说不定某年某月,也许你会爱上我,到那时,为什么不能你来追我?但你一直没有。
像我一样喜欢你
你终于向我发出邀请,请我参加你的二十岁生日聚会。水瓶男,我想了好几天,决定送你一块玻璃镇纸。
我唯一为你做过的事,就是逃避。而逃避带给我的,就是这块玻璃。从此以后,看到这块镇纸,你会不会想到我?
你不会。
因为你身边已有别的女孩,叶舫。
她从杭州赶来参加你的生日聚会,她看你的眼神,我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很喜欢你。而迟淳,你该死的,你依然不懂珍惜,依然这么可恶,你居然弯下腰,凑在我耳边说:“张韵之,其实我当她是我妹妹。”
我,爱过你
再与你相见,已失去意义。
但我还是会听人说起你。听说你一点儿也不喜欢自己的专业,听说你大一念完就退了学,你去了德国。
没有那个女孩的消息。不过没有她总有别人,像你这样的男生,不会缺女生喜欢你。
除了一个冷冰冰的邮箱地址,以及那些逢年过节你群发来的祝福邮件,我们再没别的联系。
这样也好。我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仍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你,仍会在梦里见到你。
水瓶与天蝎
我在乘电动扶梯上来的人群中看到一张熟面孔。她也死死看着我,擦肩而过时,我听到她叫我“张韵之”!那一瞬间,我也想起她的名字:叶舫。
“你知道迟淳的小表姐吗?”
“知道。迟淳说我相貌可亲,很像他的小表姐。”
叶舫甩甩额前的碎发刘海:“这是真的。张韵之,知道吗?他喜欢的人是你。”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会为了跟我在一起而念文科,因为你以为我铁定会作出同样的选择;我不知道你在叶舫面前天天谈论我,直到她对你的热情全部浇熄;我不知道你曾打算向我表白,但那时我已跟一个理科男打得火热;我更不知道,你为小表姐流的眼泪,其实是为我而流的——我竟然改了选科表,改读了理科!
你是闷骚骄傲的风相水瓶,我是故作神秘的水相天蝎。感情风生水起,却都不肯让对方看到彼此的真心。
张枣的诗
我查不到你的消息,所以我只能打开邮箱,翻出你的地址。也许,我可以给你写一封信。
“叮”一声,有新邮件的提示。我揉过眼睛,掐过胳膊,还是不大相信。但这不是梦,我收到了你的信。
望着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南山。
落款是5月21日。
迟淳,你明知我们错过了梅的花期,但那有什么关系?
花开不尽,只要你想跟我一起。(摘自《女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