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回家的路
时隔多年,春节回了趟老家孝顺镇寺后周,村前的浙赣铁道线贯穿而过,把寺后周与孝顺老镇隔离。过去,寺后周除了爷爷家青砖瓦片盖的楼房外,其余村民们都是用人字形修建的稻草屋。那时,在浙赣铁道线别看寺后周是稻草房屋著称,没有感到村庄很破败。这种稻草房屋,却有夏凉冬暖的功效。每年春节回老家,我都会去邻居家和同伴们玩耍,有时候会玩起捉迷藏。
【第1篇】近几年,寺后周因城镇建设需要,全村重新规划,楼房一排排,就像卫士接见领导似的一字排开,显示农村勃勃生机;可村子中间的一大片空旷地方,被拆除的旧房子却乱草丛生。但这不只是表面——用我调侃的话说,农村的家是一年一度不到十天半月的“度假村”。寺后周,这不是我回家的路吗?
农村空巢老虎出没[由整理]
找到我原先住的老房子不见了,原先堂嫂家住的房子也没有了。问了几个老乡,才明白堂嫂家分到村子东边一个角落处。找到堂嫂家,村东的那座低低的缓坡山峦,那片郁郁葱葱的柑橘林,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如今,这座地名叫红珠山,已经是一片别墅林。这种情形,当然不是寺后周一个。旁临的大哥说,你家房子拆掉了,村里统一规划。他叫我搬回来,还能够分得土地建房子。我说,我即使搬回来,房子建在那里也是个空壳。到了过年,我才会回家一趟,有几年干脆不回家。这次距离堂哥过世,我有五个年头没回来过了。
寺后周紧邻一条溪,从北边源东的山沟里一向往南流入东阳江。过去村溪边曾是最热闹的地方;那时连吃中午饭和夜饭时,我都端着碗到溪岸边的柳树底下歇息或乘凉。三年前回家时,最热闹的溪岸边,令我十分绝望!那里原先清澈的水源,变成了荆棘丛生的臭水河,怎样成这样?每次回老家,我都能看到大姆在溪岸边的乌桕树下捡柴禾;看着大姆捆着枕头般大小的柴禾,一小堆一小堆的。没想到十来年时光,这条寺后周的母亲河,竟是如此模样。
那次回家,我看着村边的小溪,不知是更美了,还是更荒凉了。原先村前村后,一大片肥沃的农田,一条湖泊,伯伯、叔叔、哥哥,他们都在那里劳作,在湖里抓鱼。如今,寺后周就像魔术大师一样,农田不见了,被一幢幢楼房霸占了;那条湖泊变成了一家厂房的篮球场。村前那大片农田,低的地方,杂草茂密,一些地方已经构成了自然的芦苇丛。这可不是国家鼓励退耕还林还草的结果,都是因为村民打工跑到企业里上班了。但对于山上开垦变成梯田、把农田变成房子,村边的好地都种上树,这有点折腾——叔叔嫂子们一边抱怨耕地不足,一边把好地栽上树。我问叔叔为什么在粮田里栽树?他们告诉说,政府征用土地能够多赔偿点。那么,为何在一些地方耕地慌着不种呢?
山下施
此刻的农村,越来越空了,孩子也越来越少了。比如山下施村施顺法对我说,已经70岁了。他站在一幢有一间房顶已经倒塌的村委会办公楼前,不解地说:“我家里兄弟多,兄弟分家市,父母亲分给我只有20个平方米的泥毰房。这幢村委会的房子,稍微花点钱,就修建回去了。为什么要放在那里腐烂倒塌掉呢?”据悉,施顺法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家搞农业,建了一幢房子;小儿子还没钱建楼房。
山下施村在源东是个大村子,一千六七百号人,村中间的老房子差不多倒塌得一干二净,能住的房子都是些七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年轻人不是出去打工,就是住在村子外围,就像1942年5月22日侵华日军突然占领了山下施,将村庄包围了。
脚底下大片的建筑废墟
经济战略是农村包围城市
我们村的老哥还逗笑说:“年轻人生儿孕育种子,老人反正要死了。”我的一个堂哥,是个孤寡老人,已经83岁了,他住在村中间的一幢老房子里。他说,手里不缺钱,不饿死就管。他还说,山下施村中间不是老虎出没,就是鬼住出来了。你算算,施氏小厅这大一片,几百户人家就剩下出指可数的老太老头了。除了我们这几个人,村中是个空壳子。
想一想,其实也不必惊讶。能干活的基本上出去打工了,孩子越来越少了。此刻的年轻人不爱住老房子,就干脆在承包田上建起了新房。上百年前的老房子就随它倒塌,他们认为这种房子不值钱。于是,外地人讲年代已久厅堂房子,以几万元的廉价卖给了收购房子的商人。我回过头来看看寺后周,走在溪岸边,在边上的一块泥土上,留有一串深深的脚印。这串脚印很清楚,在无人状态下变得很松软。这脚印显然是新的,也就是过年时大家回来到那里走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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